可再生能源补贴长期拖欠对企业现金流造成巨大的负担。进入2018年10月后,相关企业加速出售电站资产,以期缓解压力。
以全球第二大光伏电站运营商协鑫新能源为例,2018年10月,协鑫新能源向中广核太阳能出售160兆瓦光伏电站项目的80%股权及对应股东贷款。在随后的12月,又向三峡新能源出售140兆瓦光伏电站项目的所有股权。通过上述两项交易,协鑫新能源所得款项为5.57亿元,其负债也由此缩减约18.33亿元。
进入2019年,协鑫新能源出售电站资产的动作仍未停止。2019年3月,即向五凌电力出售约280兆瓦光伏电站项目的55%股权,代价约人民币3.35亿元,并缩减负债约人民币16亿元。
5月,协鑫新能源向上海榕耀新能源出售共计977兆瓦光伏电站的70%股权,连同70%的股东贷款,这项交易预期年内完成,将为协鑫新能源带来约20.6亿元现金流,并减少负债约58亿元。
随即在6月,来自保利协鑫的一则公告称拟将其控股子公司协鑫新能源51%的股权转让给华能集团,将公众对此的关注推至最高点。
最新的一起融资进展则是8月22日,协鑫新能源与国家开发银行香港分行就总计1.3亿美元的定期贷款融资订立融资协议,融资协议项下借款之最后还款日期为首次动用融资日期后24个月届满当日。
这一系列动作背后的主要原因即是补贴拖欠导致的企业现金流承压。新能源电站的运营兼备资本密集型与高资产负债比率两大特点,大规模的补贴延缓拨付使拥有大量存量项目的发电企业的现金流面临严峻考验。
分析人士指出,2017年3月,财政部启动第七批新能源补贴目录的申报,次年6月第七批补贴目录公布。按照相关部门的安排,只有2016年3月底前并网的项目才获得补贴发放的资格。而在这之后并网的项目,目前补贴拖欠的时间已有3年。
该分析人士算了一笔账,以五万千瓦装机的风场一年的发电量为例,按照风电平均利用小时数2000小时计算,一年的发电量是1亿千瓦,按照过去5毛钱的标杆电价计算,企业只能拿到其中的3毛钱左右,这就意味着有大约一半的收益仅在账面体现,企业应收账款飙升。
而民营企业的融资成本比较高,尤其是新建的电站,5万千瓦时的风场,按照每千瓦时7000元的造价计算,需要3.5个亿的投资总额,其中20%为自有资金,其余则为银行贷款。2.8亿的贷款总额按照10%的利率计算,一年的财务费用就需要2800万。“从收益角度看,1亿千瓦时的发电量乘以电价,一年下来能获得3000万左右的收入,勉强和财务成本持平,还不包括其余的非技术成本在内”。
一位有多年光伏行业从业经验的人士称,“电站投资建设一般是一次性投入较大的,并且在行业内自有资金一般是20%~30%,剩下的都是银行贷款,在电价6毛~8毛的时候,企业在测算成本时,都是按照补贴正常发放的节奏来测算的。”
以100万的投资为例,其中有70万在原本的预想中是可以按时收到电费的,但是现在一些电站的补贴拖欠已经到40余月,意味着企业逼迫多承担电站建设款的70%的近四年的融资成本。
根据协鑫新能源8月6日公布的半年报,截至2019年6月30日,总借款成本为14.46亿元,同比增长22%,新增及现有借款的平均借款利率由2018年的6.5%,上升至2019年的6.9%。
与之对应的是,应收电价补贴仍在上升,截至2019年6月30日,应收电价补贴总计为88.11亿元,其中第六批或之前、第七批以及扶贫项目的应收电价补贴合计36.36亿元,申请登记第八批或之后批次合计51.75亿元。
这一数字在半年之前则为67.8亿元,其中第六批或之前、第七批以及扶贫项目的应收电价补贴合计25.44亿,其余皆为申请登记第八批或之后批次。
而目前,有关第八批的项目的申报工作是否要开启仍未有官方层面的准确说法。上述人士表示:“从2016年3月至今,补贴拖欠的情况已经持续了39个月,并且之前的7批也存在补贴不到位的情况。”
他同时称:“以88亿的应收补贴为例,按照6.9%的借款利率计算,光是这一块就要“吃掉”企业近6亿元,而协鑫新能源2019年上半年净利润为4.1亿元,财务成本吞噬账面利润逾一半。”
民营企业的融资成本一般而言是在基本利率上浮30%~40%,而部分国企的基准利率则会下浮5%~10%。而协鑫作为头部企业,在民营企业中的融资成本已经属于相对较低的水平了。
从2012年6月至2018年六月,我国共下发了七批可再生能源补贴目录。根据领航智库的初步测算,前7批纳入目录的新能源项目每年补贴需求在1500亿元以上,每年可再生能源附加征收补贴金额在800亿元上下,随着新能源并网装机的增加,补贴缺口不断沉积。2017年年底,新能源发电补贴缺口累计达1127亿元,2018年补贴缺口累计在2000亿元,预计到2030年将超1万亿元,年度补贴需求也将在2025年前后达到高峰。
原标题:补贴“迟到” 光伏发电企业被迫“早退”